陈岳琴 余绍阳
（本文发表于1993年《小学生报》）

婶婶家里有一头壮实的大黄牛，每年暑假我都要去乡下过把儿“小放牛”的瘾。

清晨，天刚蒙蒙亮，邻居的阿军、伟伟他们就跑到床头捏着我的鼻子把我叫醒，然后我们就呼朋引伴地赶着一大群牛上山了。

早晨的山野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那若隐若现的乳白色的晨雾，环绕在山腰里、树丫间，从我们的指间流过，飘逸、洒脱，给人一种腾云驾雾飘飘欲仙的感觉。不一会儿，雾散了，整个大地像被水洗过一样清新、纯净，小鸟儿开始叽叽喳喳地唱歌，迎接新的一天的来临。牛群在贪婪地咀嚼着沾满露珠的野草，我们这群小放牛，也各自散开在万绿丛中，寻找那一丛丛肥肥的、红得发紫的山落子、覆盆子，美美地吃上一顿大自然馈赠的“野果早餐”。

中午，烈日当空。我们就把牛群赶到树荫底下乘凉。然后分头去捉蝉，或者爬到树上去捉，或者用长竹竿沾了富有粘性的蜘蛛网再用力戳到蝉的羽翼上，蝉就被牢牢地粘住，任凭怎么扑腾也脱不了了。

玩得很热了，我们就跳进河里游泳。“扎冰棍”、“钻水底”、“打水漂”都是我们的拿手好戏，还要比赛谁的“冰棍”扎得又直又利索，溅起的水花小；比赛谁钻水底坚持时间长等等。然后我们开始摸螺蛳、抓鱼。

太阳偏西的时候，我们把牛群重新放到溪边的草地上。然后我们开始紧张地筹备一顿丰盛的野餐。阿军搬来石块垒起锅灶，伟伟拎来柴禾，美妮去剖鱼，良子偷偷地钻进爸爸的菜园摘来豆角和花生，我赶快去把前几天埋到沙坑底下抠熟的柿子挖出来。随着袅袅的炊烟升起，不一会儿，石板“桌”上就摆满了“山珍海味”。那喷香的煨鱼，散发着清香的豆角、花生，还有红红的柿子，特别是煨熟的蝉背上那一小块精瘦精瘦的肉，味道别提有多鲜了。光是那诱人的香味，就引得人直流口水。

天渐渐地暗下来，那一头头牛也早已吃得肚子鼓囊囊的匍匍在草地上反刍着一天来所吃的青草，一边瞪大眼睛饶有兴味地观看着我们的野餐，仿佛非常羡慕我们丰富多彩的美食和无忧无虑的生活似的。野餐结束，我们分别骑上牛背，和着牛蹄踏在田埂上“噼噼啪啪”的节奏，任屁股软软地坐在牛背上滑过来滑过去，身体也随之一晃一晃，在暮色苍茫中，一长排队列，一路吆喝着，像凯旋的战士，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到村庄。

村庄里，也总有迎候我们多时的婶婶，把我们一个个抱下牛背，拍去我们满身的泥土，脱去我们脏兮兮的衣裳。

一天又一天，我们就这样毫不厌倦地过着小放牛的生活。可是，暑假很快过去了，童年的脚步也匆匆地离去……

再见，我的大黄牛！再见，我的小放牛们！！再见，我的蝉儿、鱼儿、山落子们！！！